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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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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內的雪還未融化, 漫天的白雪襯托下, 簡府顯得愈發喜慶起來,燈火通明, 紅燭似火。

簡府,新夫人所在的玉雪閣, 大紅燈籠高高掛,屋外窗花艷艷紅。

新房內, 原該好好端坐在床榻的新娘, 慵懶的掀開紅蓋頭,她有張絕美的臉,杏仁般機靈的大眼此刻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喜房。

這是一間極大的婚房, 婚房內桌椅俱是全新。她身下的拔步床鑲珠嵌寶, 她粗略的丈量了下它的尺寸,竟然是個兩米寬的大床。這個時代婚床一般不會有這麽寬尺寸,除非……有人尋來木工特別制作。床上鋪著大紅色的絲被,繡花枕頭上用金絲線繡著一幅紅艷艷的鴛鴦戲水圖。床的前方豎立著一片山水屏風,屏風把整個臥室分成了兩個部分。

蘇櫻雪眸色暗了暗,這間房間分明便是當年她在蘇府時閨房的放大版。她的心頭一時也說不上什麽感覺,只覺心頭滿滿,什麽都是滿的。

她把頭上的蓋頭放在床邊,踩著繡鞋, 輕車熟路的下了床。

翠蘭立在她的身旁,擔憂的阻攔道:“小姐,您怎可.....怎可掀開蓋頭獨自下床, 姑爺.....這蓋頭要等著姑爺來揭開的!”

一向粗枝大葉的翠蓮這會兒也跟在翠蘭身後阻攔,臉上俱都是擔心。

蘇櫻雪擡手撩開頭上垂下的珠釵流蘇,朝著兩個陪嫁丫鬟安撫一笑,不在意的道:“兩位姐姐,無須擔心,左右相公一時半會並不會進來,你們家小姐我吶,從清晨上花轎開始,一直坐到這會了,腰疼的厲害,現房內空無一人,我四處走走,不會有人發現。你們這兩個小丫頭,可不許攔著。”

“可......”翠蘭與翠蓮不同,她是侯府的家生子,從小便受侯府熏陶,最重規矩。主子們成親,這蓋頭,是萬萬不能自個兒拿下來的,若是被姑爺看見這等不規矩的行為,不僅會被夫家嫌棄的,嚴重的還會被罵一句不守婦道。

翠蘭欲言又止的看向她,正待準備阻止,卻見自家小姐已經踩著繡鞋,出了屏風,坐在外室的八仙桌旁,手上拿著一個杏子,放入口中,那隨意的樣子,哪是新婦入門?不知情的人看見,只會以為她們家小家是在自個兒院裏悠閑的品下午茶呢!

兩位丫鬟眸中俱是無可奈何,這些日子和小姐相處久了,她們對她的了解漸深,小姐素來是個註意正的,很多時候她自個兒認定的事兒,別人勸是勸不來的。

兩個大丫鬟提心吊膽的跟自家小姐嫁入簡家,這一路跟著小姐走來,她們把這簡府上下看的門清兒。偌大的簡府並不比長寧侯府小,從府門到小姐的喜房,這一路,長廊交錯、蓮池環繞、假山林立,府內景色莫不優美。丫鬟小廝俱是規矩有禮,屋內擺設精致雅觀,這哪兒是拿不出聘禮的寒門?分明是富足之家。

翠蘭與翠蓮對視一眼,俱是從對方眼裏看出了惶惶然之色。

新姑爺不喜小姐這位新婚妻子的事兒,她們早心中有數,只是如今看來,這種不喜的情緒甚至可以歸入厭惡。聘禮寒酸原可以用出身貧寒來解釋,如今一路看下來她們再如何騙自己這個理由也是不成立的。入了府門姑爺的這種輕慢更甚,成親不背親,洞房不入門……姑爺今日如此不給小姐臉面,小姐日後莫說在簡府主子面前擡起頭,便是在侯府的下人面前,也是毫無臉面的。

況今日小姐成親,姑爺處處輕漫於小姐也就罷,拜完天地,竟是連洞房也不入。眼看著天色漸晚,無人為小姐掀開紅蓋頭,桌上的交杯酒,擱置了一個時辰,也是無人來喝?

兩個丫鬟眼睛盯在桌旁的酒盞上,眼中愁雲怎麽也化解不了。

蘇櫻雪壞心眼的覷著兩個丫鬟忽青忽白的神色,唇邊掛著抹壞笑。也不著急解釋,左右明日便見分曉。

婚房的窗柩上貼著正紅色的喜字,八仙桌上擺放著兩個紅燭,綻放出搖搖曳曳的光芒,房內的炭火燃燒的正旺,時不時的發出滋滋的燒裂聲,似乎在為這喜慶的日子吆喝祝福。

屋內的一應物品,皆是按照她喜歡的模樣擺放。前方的紅木書桌上,摞著厚厚的字帖,若是兩個丫鬟有心,此刻去看上一眼,估摸著會驚掉下巴,那字帖上的字赫然是她們家小姐所寫,只是字帖的紙張頗為陳舊,似是被人長期觀摩,紙張的邊邊角都有些磨破的痕跡。

內室中央的八仙桌上,擺放著一應吃食兒,折騰了一整天,蘇櫻雪雖在花轎內吃了些糕點,但這會兒不免有了幾分饑餓,她拿起桌上的吃食兒,毫不客氣的吃著,杏眼透著滿足的笑來。

簡玉珩進得屋來的時候,正見她一口一口吃東西的模樣,像個小倉鼠一般,兩頰微鼓起,聽見門口的開門聲,望過來,那雙如水的雙眸瞪的大大的,帶著勾人的水汽兒。

喝了幾兩小酒的簡玉珩,臉頰微紅,進屋時,風兒一吹,把他身上的酒氣吹來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醇香。

他朝蘇櫻雪走來,一步一步走的極穩,蘇櫻雪坐在繡凳上,頭上的發叉未摘下,一扭頭,長長的流蘇搖搖晃晃,簡玉珩隔著那礙人眼流蘇,看清了嬌妻的面容。

燭光下的女子眉如遠山,膚若凝脂,唇如含朱,眸似秋水。她穿著大紅色的喜袍,紅艷艷的一身,仿佛要把整個屋內所有的顏色都奪了去似的,美得妖艷動人,美的驚心動魄。

蘇櫻雪吞掉嘴巴裏的果脯,目光看到簡玉珩朝她逼近,男人抿著薄唇,把她身前的光亮擋住大半,眸子深沈,臉上隱忍著呼之欲來的渴望。

終於……他終於能再一次名正言順的摟著她,說一聲:“娘子,你看,這滿府的榮華,等著你與我共享!”

他這一副吃人的模樣,沒有嚇到蘇櫻雪,反倒讓身後的兩個大丫鬟驚呼出聲,兩位丫鬟低垂這頭,臉上全是駭然之色,只以為新姑爺看見自家小姐出格的行為,怒發沖冠。

簡玉珩眉頭蹙起,喝了酒的他,眸中平添了絲戾氣,不耐煩的看了眼房內礙眼的丫鬟,薄唇輕啟:“出去!”

兩個護主的丫鬟戰戰巍巍的看向自家小姐,見小姐安撫的朝她們點點頭,這才避出內室。

蘇櫻雪聽得兩個丫鬟的腳步聲遠了,把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,這會兒夜深人靜,心內無端多了絲緊張。

簡玉珩似是已經忍耐到極限,他清雋的臉上多了絲迫不及待的神情,連給她反應的時間都沒有,一把將她拖進自己的懷中。

蘇櫻雪猝不及防的摔在男人身上,一頭珠釵寶飾搖搖欲墜,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。

“相公.....”蘇櫻雪看著男人露骨的眼神,正要提醒他,切勿猴急兒,她頭上的裝飾還沒有拿掉,卻已經來不及。

男人把她攔腰抱起,走入內室,放在拔步床上。

他俯下身,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櫻粉色的唇上。男人註視著她的目光隱忍而克制,蘇櫻雪原以為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退卻,然而這次她並沒有。她心知自己有很嚴重的感情認知障礙,男人看她的眼神太熾熱,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擔心,懼怕,而後退縮。

但是今天......

眼前俊秀脫俗的男子,給她創造了一個安心舒適的環境,他潤物細無聲的感動著她,給了她這樣一場按著自己心儀進行的別開生面的婚禮。

他為她準備糕點,怕她舟車勞頓改裝花轎,還有這間婚房,當年他也就是隨口一問:“娘子的閨房特別,往後我們的房間也布置成這樣,可好?”她點頭說好。於是今日,這間放大版的閨房,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布置,一切,一切,俱是妥妥帖帖。他不是個擅長說情話的男子,有時候甚至有些悶,但是他卻用自己的方式,細心的愛著自己。

洞房花燭夜,箭在弦上,此刻他仍舊克制的看著她,似乎在詢問:“可不可以?”。男人的眼眸中,全是對自己的尊重。

她忽的就覺得被這樣一位男子,尊重的愛著,什麽病也都治愈了。

她擡起頭,眼神與他對視,眸子裏也不知是感動多一些,還是愛意多一些,竟不自覺的帶了幾絲媚態,她主動的把手環住他的脖頸,櫻唇試探的湊近。

她第一次主動的靠近他,簡玉珩楞了半響,眸中黑沈沈,鼻口的出氣聲愈發的重了起來。他手指彎曲,握成拳頭,壓制著心頭莫大的沖動。

她閉上了眼睛,鴉羽般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一片深影。

眼睛閉了半響,卻沒等來男人接下來的動作,蘇櫻雪睜開眼,頭頂上傳來男人低低的笑。

“娘子,為夫幫你卸發飾。”

蘇櫻雪白皙的面龐刷的一下紅透半邊天,眸中的情絲此刻還沒有全部收回,她羞惱瞪眼看他,本就嬌媚的臉上平添了絲瀲灩的誘惑。

簡玉珩伸過去的手指微頓,冷如清月的眼眸透出了魅人的火熱來,理智已經無法戰勝本能,他來不及繼續調笑她,手忙腳亂的摘掉她頭上雜亂覆雜的發飾。心中的迫切這下再也擋不住。

他望著她的眼神,如狼似虎。

她回以他,若有若無的柔媚。

紅燭暖帳,大紅的錦帳被男人一把拉下。他終是忍不住嘆息一聲,抱住她,深陷在這一片紅火的熾熱中。

一室溫情,銀白色的月光從窗戶的縫隙內灑下來,照亮了帳內人兒意亂情迷的臉。

屋外兩個大丫鬟,戰戰兢兢的守在門口。婚房內灰暗一片。

簡玉珩素來是個深謀遠慮的性格,半年前修葺簡府這個院子的時候,特地找了木工,把自己的臥室修整一番,當年他還不知道她假死之事,只要求屋內隔應效果一定要好,他家娘子行那等子事兒時的聲音絕不能讓外人聽了去!如今門外人別說聽見屋內的聲音了,就連屋內的景色,也是看不見的。

兩個丫鬟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外不敢走開,生怕新姑爺一個不如意,便懲罰了自家小姐去。

夜色漸深,最後還是簡府的管家康伯,看不過去,把兩位可憐的丫鬟勸了回去。

一夜春色。

第二日清晨,蘇櫻雪是在男人的懷中醒的,她睜開烏黑眼眸,便對上他那雙深沈的眼。

蘇櫻雪還有些迷糊,慣性的打量四周的環境,卻無端引起了身前男人不滿。

他低下頭,鼻尖埋在她的秀發裏,聲音低沈:“雪兒,你身子怎麽這麽香?這麽軟?”

男人的聲音低沈嘶啞,帶著絲她喜歡的尾音兒,蘇櫻雪心內被他一蕩這才回了神兒。

哼了聲,這樣的問題叫她如何回答。一大早上的欲求不滿,撩撥她,她豈是他那等白日……之人。

她在他懷裏掙了掙,見掙脫不開,只得無奈的哄:“相公,快起吧,時日不早,你我今日還要去給母親敬茶,若是晚了時辰,惹得母親生厭,往後讓雪兒如何與母親相處?”

她一說完,頭頂上便傳來一陣低沈的笑,男人的笑聲似是從胸腔發出一般,如鋼琴敲擊在鍵盤的聲響,能蕩進人心底去。

蘇櫻雪兩頰升起一抹紅暈,擡頭望他。

男人的一雙眼滿含笑意,他纖長的手指收攏她落於額前的青絲,輕聲道:“娘子不用怕,若是娘知道我娶的新婦原來是你,別說請安時辰晚些,今日便是不去,娘也是不會歸責於你,雪兒尚且不知,只知道你死後,娘嘴上不說,每天都在佛堂為你禱告。還有小妹……”

蘇櫻雪擡起素手捂住他的嘴,她的眸中水潤潤的,心內愈發內疚,半年前,她一走了之,傷的怕是不止眼前的男人,還有把她當做親人的簡母、小妹。

“相公,我們起吧,雪兒想娘,想小妹了。”蘇櫻雪說完,他卻依舊一動不動,擡眸便見他眼中明晃晃的醋意。

呵!男人竟然連自個兒親人的醋也吃?蘇櫻雪頗覺無奈,雙手把他的頭勾下,在他的唇上印上一記香吻。

早上的男人原就不能撩撥,這一發,便無法收拾。

兩人在床上磨蹭了很久才得以起身。

門外早已經候著伺候的下人,今日的簡府已與通州的簡府大不一樣。再不是當年一個丫鬟便要承擔府內所有雜物的簡府。

見房內出現響動,丫鬟魚貫而入,翠蘭、翠蓮走在眾人之間,見自家小姐毫發未損,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郁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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